文：黎祖賢
本地企業聘用外地僱員的審批程序拖沓，以及外地人才來澳工作的興趣減弱，這是澳門必須解決的兩大緊迫問題。行業代表警告，由於本地正著力經濟復甦，若問題無法解決，或導致勞動力短缺且可能削弱酒店及其他旅遊相關行業的運營
繼出入境防疫限制措施結束，旅遊業近期呈回暖跡象，本地酒店業在經歷了三年的寒冬後終於迎來了曙光。然而，驟然而來的復甦卻帶來了另一個問題——勞動力嚴重短缺。
本地酒店業團體代表數週前公開表達對此問題的擔憂。澳門負責任博彩協會理事長宋偉傑直言，由於缺乏前線員工，自年初以來，城中大型度假村內的部分酒店僅以各自客房數量的八成，甚至更低比例運作。
“過去三年，旅客數量減少導致許多酒店裁員並將員工轉移至其他運營部門，”宋偉傑說，“但長達數年的限制突然結束，快速回流的旅客增長令酒店人力資源措手不及。”
隨著澳門特區自去年年底取消與疫情相關的防疫限制後，2023年首季錄得入境旅客數量同比猛增160%，至 495 萬人次。根據官方統計，今年1月至 3 月的過夜旅客 264 萬人次，漲幅高達287.6%。儘管數字有所改善，卻仍分別佔疫情前水平的 47.7%和 55.7%左右。
“最近數月，本地酒店再次大力招人，但本地居民對一線崗位的興趣不大，完成外地僱員的審批工作也需要時間。” 酒店板塊人力資源問題將在暑假前有所緩解。
“最近數月，本地酒店再次大力招人，但本地居民對一線崗位的興趣不大，完成外地僱員的審批工作也需要時間。”行業人士宋偉傑直言。
競爭
為確保疫情期間本地居民就業，澳門外地僱員規模在過去三年大幅縮減。根據勞工事務局（DSAL）的數據，在2020年至2022年期間，澳門外地僱員人數減少了21% 以上，即超過41,600人；在所有行業中，酒店和餐飲行業的跌幅最大，逾32%，即近17,760人。總體而言，截至 2023 年 2 月，在澳門工作的外地僱員人數為152,577人，較2022年底的154,912人進一步減少，酒店和餐飲業在此期間引入的外地僱員數量不到 300 人，達 37,260 人。
企業和房地產諮詢公司 CBRE Equity Research 最近表示，造成澳門勞動力短缺的主要原因是外地僱員流失，阻礙了澳門旅遊業和博彩業復甦。該諮詢公司最近發表的報告中指出，由於東南亞市場的旅遊業和博彩業同時步入復甦，地區對酒店業勞動力的需求激增，導致區內度假村爭搶人手的成本增加。
緩解短缺
澳門旅遊業議會會長胡景光承認，本地酒店業人手短缺，但情況已有所改善。 “隨著我們步入疫後時期，本地多間酒店客房容量確實只有八成甚至更少，”他表示。
儘管如此，隨著最近返回澳門的外地僱員數量增加，行業勞動力短缺問題已有所緩解。“迄今為止，受外地僱員問題困擾，澳門只有不到一成的酒店客房無法投入服務，”他補充道，“情況持續好轉……值得注意的是，特區可為旅客服務的酒店客房供應總量約四萬間左右。”
最新政府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2月底，澳門可用客房數量自去年年底的3.7萬間增加到3.9萬間。同時，同期澳門酒店和公寓數量自123間上升至126間。當局還指出2023年2月，澳門酒店平均入住率同比上升27.5個百分點至 76.1%。
“迄今為止，受外地僱員問題困擾，澳門只有不到一成的酒店客房無法投入服務，”行業代表胡景光透露。
人才庫
“自從取消防疫限制以來，我們就開始忙於處理大量任務，”本地一家綜合度假村的人力資源主管說，鑒於其僱主的政策規定，這位人士不願透露姓名。為了尋找合適的人員填補酒店及其他部門的一線崗位空缺，這家度假村推行了一系列措施，包括聯繫前員工，尤其是那些在過去三年被解僱的員工。“招聘前員工的好處是，他們熟悉工作性質和企業文化，在相關文書工作獲得批准後，無需太多培訓即可上崗，”這位人士透露。
他說，他的公司最近還與海外招聘機構合作，到菲律賓等東南亞市場招攬人才，並且到附近的廣東省舉辦了招聘會。“現在的問題不在於缺乏候選人，而是從人才庫中找到合適的人選、完成文書申請工作和其他行政程序，以及培訓所花費的時間，”這位高管補充道，與今年早些時候相比，近期酒店業的勞動力短缺情況“已不那麼嚴重”。“仍有某些職位需要填補，但我不會說嚴重影響我們的運營，”他補充道。
“現在的問題不在於缺乏候選人，而是從人才庫中找到合適的人選、完成文書申請工作和其他行政程序，以及培訓所花費的時間，”一名人力資源主管認為。
較過往緩慢
據澳門外勞職業中介協會會長歐陽廣球估計，現時特區當局平均需時約三至四個月方能完成外地僱員申請的審批。“目前的審批過程較過往緩慢。這可能是因為不同行業眾多本地企業都在最近遞交了配額申請，行政部門可能會在短時間內被大量申請所淹沒，”他坦言，“儘管近期的情況有所改善，但目前本地失業率仍高於疫情前的水平，政府在向企業批出外地僱員配額方面須持謹慎態度。”
澳門2022年12月至2023年2月總體失業率為3.3%，低於疫情期間高達 4.3%，居民失業率自峰值的5.5%回落至2023年2月的 4.1%。
“重新僱用之前曾在澳門工作的員工要比僱用新人快得多，”歐陽廣球補充道。 不只是澳門當局，專家也注意到，菲律賓等東南亞國家近期收緊了對國民赴外地工作的監管，導致澳門企業聘用東南亞員工的審批期變長。
“儘管近期的情況有所改善，但目前本地失業率仍高於疫情前的水平，政府在向企業批出外地僱員配額方面須持謹慎態度。”外勞職業中介機構代表歐陽廣球坦言，
加快進程
他認為澳門當局應加快外地僱員的審批程序，以滿足本地不同規模企業的需要，並完善機制讓企業能夠自行跟進申請進度。
本地著名的商業團體澳門中華總商會4月發表聲明，敦促當局加快審批外地僱員的程序。 “澳門是一個以服務為導向的經濟體，城市面對結構性失業問題並影響經濟的快速復甦。”該組織在聲明中提出，“除了保障本地居民就業，政府還應該協助城市及時補充外來勞動力，為本地旅遊業復甦提供助力。”
中華總商會提到的是近期政府多番強調的問題——目前就業市場上存在許多涉及酒店、餐飲、零售、建築等領域的空缺職位，但與博彩業和其他行業相比，失業居民對這些工作不如以前那樣感興趣。
勞工局在一份聲明中稱：“為紓解各行業在經濟復甦後出現人資緊絀的情況，該局審批外地僱員申請時，在確保本地居民優先就業前提下，對於中小企業的外地僱員申請會作適度扶持。”
“對於與旅遊相關行業的外地僱員申請，例如酒店及飲食業、零售業、保安及清潔服務業等，以及企業當初因疫情主動取消聘用許可，而在疫情受控後，企業重新提出外地僱員的輸入申請，勞工事務局亦會加快處理，並根據實際情況審批。”該局最近回覆議員書面質詢時表示。 政府亦承諾，中小企業重新申請外地勞工配額的審批時間最多只需要五個工作日。
“……（內地居民）到澳門工作的吸引力降低了”企業家馮健富稱。
失去吸引力
儘管政府已承諾加快進程，但聘用外地僱員的道路仍障礙重重。澳門中小型企業聯合總商會理事長馮健富指出，對本地中小企來說，聘用外地僱員仍非易事，尤其是從內地引入勞動力。內地僱員佔澳門外地僱員總數約三分之二。
“鑑於中國內地，尤其是一線和二線城市的強勁發展，澳門與這些城市之間的工資水平差距日漸縮小，”馮健富說，“加上匯率等其他因素，到澳門工作的吸引力降低了。”
透過觀察，他發現三年疫情也改變了部分內地僱員的心態，他們不太願意離開家鄉到外地工作。鑑於最新情況，本地中小企正留意事態發展，如有需要將作出調整，例如進一步改善薪酬待遇，他總結說：“我們還擔心，缺乏人手將導致服務質量大幅下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