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刊】生活質素:輕微積極影響

調查顯示,居民對生活質素的總體滿意度值顯示大多數人實際上對生活感到不滿 

《商訊》2021年 8月特刊 | 博彩旅遊業的優缺點 


澳門在 2014 年《全球最富有、最貧窮的國家排名》中名列第三,人均生產總值高達96,037美元。“不幸的是,根據多項調查和社會研究,這一巨大成就未能受到大多數澳門居民的認同,”來自澳門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的研究團隊透露。 

葡萄牙University of Algarve的研究團隊以澳門居民生活質量為主題展開探討並在相關學術論文中指出,“平均而言,受訪者認為旅遊業發展對個人生活質量帶來了輕微的積極影響,即家庭收入、工作保障和政府福利等物質領域。相反,他們認​為四大領域的所有其他指標均受到負面影響,其中受影響尤爲嚴重的包括社區需要領域的公共交通和物質領域的住屋成本。” 

合作撰寫《Overtourism: Impacts on Residents’ Quality of Life – Evidence from Macau(過度旅遊對居民生活質量的影響:以澳門為例)》(2020年)的作者 Hio Kuan Lai、Patricia Pinto 和 Pedro Pintassilgo 收集了受訪者對26 項指標的回應,當中有22 項,即有85%受到負面評價。他們解釋:“緊張局勢越演越烈,或許將最終誘發反旅客情緒,從而導致旅客不滿,對澳門打造旅遊目的地的可持續發展造成威脅。” 

關於受訪者對生活質量的滿意度,該研究指出,“在物質領域,只有家庭收入、工作保障獲得認同,所有餘下的指標均未能令受訪者感到滿意,人們甚至對公共交通和居住成本表示強烈不滿,並認為受到了旅遊業發展帶來的負面影響。最終,生活質量總體滿意度僅爲2.76, 表明居民對總體生活感到不滿。” 

三位學者認為,來到旅遊業發展後期,當認知成本超過預期收益時,居民的消極態度可能變得更加嚴重。“這顯然是澳門自身的情況,導火綫不僅是自 2002 年開始激增的旅客數量,該項研究揭示居民對其生活質量的負面看法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根據性別和年齡組分析居民反應,例如,來自台灣實踐大學的吳樹欉和陳永祥指出,與男性居民相比,澳門的女性居民顯然更願意相信博彩業發展將為經濟帶來“積極的經濟”。他們認為,“因為服務業的勞動力市場肯定以女性為主。” 


“雖然對澳門博彩旅遊發展表示適度支持,但許多受訪者並不認同將博彩旅遊推廣到其他目的地以促進當地經濟發展的提議。 ” – 周勇, Lu & Yoo 

澳門科技大學國際旅遊學院副教授周勇則發表另一篇論文《Residents’ Perceived Impacts of Gaming Development in Macau(博彩發展對澳門居民的認知影響)》(2014 年)。他認爲,大多數社會成員都意識到博彩行業帶來的積極影響,只有部分居民更關心行業發展衍生的不利因素。“例如,較年輕的澳門居民似乎完全意識到博彩對經濟的貢獻,但他們幾乎未能發現行業發展對社會和環境的變化,尤其是博彩活動的負面影響。相反,就博彩業對社會造成的影響而言,參與這項研究的年長受訪者更敏感。” 

周勇教授及其團隊還思考了教育發揮的調節作用:學歷較高的居民“似乎更容易注意到博彩業的負面影響,而未有接受大學教育的居民則不太關心可能導致的負面後果。” 

最後,令我們感到好奇的是:“雖然對澳門博彩旅遊發展表示適度支持,但許多受訪者並不認同將博彩旅遊推廣到其他目的地以促進當地經濟發展的提議。 受訪者雖承認博彩旅遊可給社區帶來好處,但他們同時注意到負面影響。也有可能是由於受訪者略為‘自私’地從澳門出發作考慮,認爲無需向其他目的地推薦博彩旅遊發展,以免澳門失去在區内的競爭優勢。” 


社會成本和效益 

為了權衡博彩業主導經濟的利弊,根據過去 10 年(其中兩份為最近完成)人口普查報告,查閲了五份學術著作並參考這些著作引用的因素進行了成本效益分析。在某些情況下,由於研究未有使用通用術語,因此我們僅採用了相近的表達方式。 

社會效益 負面社會成本 
個人及家庭收入均有所增長 (1) (3) (5)  城市發展失控 (1) + 擁擠程度加劇 (4) 
城市財力增强 (1) + 更多商機 (4) 公共休閒空間和綠色空間減少 (1) (5) + 噪音和燈光污染加劇(4) 
城市景觀、基礎設施等(1)  交通繁忙且擁堵 (1) (4) + 交通 (3) (5)  
娛樂休閒設施增加(1)+更多娛樂休閒活動(4)+ 更多娛樂安排(4) 學生輟學率高 (1) 
就業機會增加 (3) (5)  問題賭博日益嚴重 (1) (4) 
政府福利增加 (5) 犯罪增加 (1) (4) (5) + 更多高利貸活動(高利貸) (4) 
更多公共服務設施 (4) + 澳門服務質素提升 (4) 公衆對諮詢服務和公共衛生的需求增加 (1) 
接觸其他文化和外國人士的機會增加 (4) 生活質量下降 (1) 
社會成員的自豪感有所提升 (4) + 整體社會生活 (5) 許多中小型企業與大型娛樂場營運商之間出現競爭 (1) + 人力資源問題 (3) 
改善城市外觀 (4) + 改善城市聲譽 (4) 經濟對博彩行業的依賴 (2) 
社區衛生設施 (5) 身份認同感的喪失(2)+本地文化/歷史環境遭到破壞(4) 
 總體生活成本 (3) (4) (5) + 貧困 (3) + 居住成本增加 (4) (5) 
 破壞家庭/家庭爭吵(4)+ 對青少年的不良影響(4) 
 賣淫案件增加(4) 
 更多資金透過澳門娛樂場流走 (4) 
 更多政治腐敗(4) 
  1. Social impacts of casino gaming in Macao: A qualitative analysis 澳門博彩業的社會影響:定性分析  (2011年) 
  2. Post-Colonial Macau: hope and despair in a World Centre of Tourism and Leisure 後殖民時代的澳門: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的希望與絕望(2019年) 
  3. The impacts of casino tourism development on Macao residents’ livelihood 博彩旅遊業發展對澳門居民生活的影響(2017年) 
  4. Residents’ Perceived Impacts of Gaming Development in Macau 澳門居民對博彩業發展的影響(2014年) 
  5. Overtourism: Impacts on Residents’ Quality of Life – Evidence from Macau 過度旅遊對居民生活質量的影響:以澳門為例  (2020年) 

畢永邦 (澳門旅遊學院):“一個出色的經濟體無法憑一己之力解決所有問題” 

作爲《The impacts of casino tourism development on Macao residents’ livelihood(博彩旅遊業發展對澳門居民生活的影響)》(2017)一文的作者,澳門旅遊學院講師畢永邦和旅遊管理教授葉占雄接受記者的訪談,並回答了我們提出的若干問題: 

“飛速增長的經濟令部分居民受益,但有人未能感受到明顯的好處,受到通貨膨脹和樓價失控影響部分居民的生活質量較低。”這樣的描述是否你的研究的恰當總結? 

畢永邦  是的,這能夠恰當地總結我們當前的發現。旅遊業的發展確實改善了城市的整體經濟,這不可忽略,但出色的經濟體仍無法憑一己之力解決所有問題。決策者不應僅滿足於財務報表,卻未能為社會文化需求和社會關注問題給予足夠關注,甚至忽略或未有解決有關問題。隨著經濟持續增長,貧窮和社會不平等的問題不一定能夠自行解決。 決策者還應當以人為本,制定更好的政策,真正地為社會解決問題。 

你強調了六大主要影響當中積極影響包括就業和收入其餘均爲消極影響。這就是爲什麽你們最後得出:“博彩旅遊業的發展是否實現了澳門居民所期望的成果,仍值得商榷的結論 

畢永邦 – 政府為改善旅遊業發展投入了大量精力,亦曾嘗試解決現有問題,但這些都需要時間才能實現。為了應對瞬息萬變的世界,或許真的需要改變心態。決策者應該推行更恰當的統籌規劃,積極主動,並制定應對潛在問題的應急計劃。我們不能簡單地等待問題出現,繼而作出反應。我們必須積極主動,更留心未來可能出現的問題。也就是說,在可能的情況下,找出問題並防止問題的發生。 

在我看來,這項研究工作的最大挑戰是區分社會成員的“真實”利益與認定利益。討論是否僅限於認定利益 

畢永邦 –   定量分析的結果通常以統計平均值的形式表現,因此,這些數值大多被視為感知數值。這是一種可以讓人們了解觀念,無需理解背後原因的研究。另一方面,我們的研究採用定性分析,並且透過解釋或推理受訪者觀點進行分析;我們還參考二手數據和其他資料以更全面地了解相關現象。在分析內容的過程中,我們不斷比較受訪者的觀點,以確定實際或所謂認定利益的含義。有時我們感知到的意見或感受不一定是真實的,尤其在確定行為方面,研究人員需要利用不同的方法進行驗證。此外,社會心理學學者指出,對於那些缺乏直接或個人經驗的人來說,他們腦海的感知就已代表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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